国宝传奇花黎木尊贵背后的辛酸

　　尊贵背后的辛酸

　　几百年来，海南花黎（海南黄花梨）经历了无数次浩劫。调查显示，目前海南岛成材的野生花黎树（海南黄花梨树）已几乎绝迹。

　　据热带雨林专家介绍，热带雨林砍伐一次后至少要200年的恢复期。清道光《琼州府志》记载，清朝因雍正年间在海南岛进行大规模的花黎砍伐，乾隆皇帝曾下旨禁止再次砍伐海南花黎木。1840年第一次鸦片战争后，中国进入了动荡的时期，海南岛因远离社会动荡的中心，花黎木也因此得到了一定的修养生息。

　　然而，进入了20世纪50年代后，海南花黎遭受到几乎每10年一次、一场比一场更严重的灾难性的摧残。

　　1955年，在“大跃进”运动中，“土法上马”的大炼钢铁，对海南岛的热带雨林是一次灾难性伤害。花黎因生长在低海拔的地方，首当其冲遭到砍伐。花黎木被烧时特别耐烧、炭火旺盛，是当时炼钢中不可多得的好木柴。大炼钢铁后，人居附近不仅花黎树没有了，其他的树木也砍光了。

　　20世纪60至70年代，农垦大军和知识青年同时在海南岛完成砍伐森林，种植橡胶的任务。此外，一部分当地黎民依然保持传统刀耕火种的生活习俗，连续的烧山对花黎的生长环境造成破坏。据统计，在这一时期，海南岛原有80%的森林覆盖率，迅速下降到47%。

　　从上世纪80年代起至90年代初，海南岛的花黎木主要被偷运往香港、中山、新会等地，加工成家具后出口到东南亚。这10年运出海南岛的花黎木主要来源于：药材公司仓库里库存当药材的木材；停了产的工艺厂、乐器厂、算盘厂等仓库里的原材料；林场、农垦老工人家里存下的木料。

　　上世纪90年代起，国内经济迅猛发展，传统文化得到复兴，古典家具热潮也迅速掀起。人们突然发现：原本以为皇宫用的花黎木早已绝迹，现在居然还有。于是，北京、福建、广东、浙江等地的家具厂家；广西、安徽等地的药厂，纷纷派人上岛收购花黎木。这场延续至今的花黎木收购战，给已经灾难深重的野生花黎带来毁灭性的打击。那些打着收藏大旗到处搜罗花黎的“商家”，不仅把20世纪70年代前伐下的老木材搜罗光，还将山里的、村前屋后的花黎树砍光。拆房子、搜罗旧家具、旧农具，只要是花黎木的东西统统收购。黑市收购花黎木的价格，以几何的倍数往上翻。目前，头尾直径在28厘米左右，笔直长度在2.8米左右的老木料，每市斤已达1000多元，而且还是有价无市。

　　海南花黎研究者张志扬先生，曾用3年的时间和有关专家走遍了海南所有能产海南花黎的地方，对海南花黎植物资源情况进行详细的调查。结果让人扼腕，海南岛成材的野生花黎植物，也就是说胸径超过25厘米的植物活体，几乎已被盗伐绝了。

　　花黎，尊贵的背后是不堪回首的惨境。

　　“中华奇木生南方，南方嘉木生海南” ，这是中国植物界颇为流行的谚语。而在海南嘉木中，能够如此高贵、神秘、直接参与和创造了明清家具的辉煌，成为东西方各大博物馆竞相收藏的艺术品，非花黎木莫属。

　　一个偶然的机会，记者走进花黎的世界，发现里面竟有那么多为之痴迷的人，有那么多关于花黎的生命故事。这些人说起花黎，仿佛说的不是木头，而是自己日夜牵挂的佳人。在他们眼中，那些用花黎打造的圈椅、案几，仿佛都不是器物，而是一个个灵气逼人的精灵。

　　木中翘楚演绎经典

　　在海南，没有哪一种树能像花黎这样，如此长久地牵动人的情肠、考验人的耐心、生发惊人的传奇。

　　这种全世界惟海南岛独有的奇木，在植物学中被称为降香黄檀，它最常用的名字是：海南黄花梨。

　　据史料记载，海南花黎在唐朝时就已经是海南贡御皇宫的特产。从明至清的几百年间，海南花黎以行云流水的木纹纹理、如玉般圆润剔透的质感，引发了文人士大夫们的狂热追逐，继而征服了北京紫禁城的主人。明朝天启皇帝甚至为此放弃管理国家的天职，躲在后宫里当起木匠，史称 “木匠皇帝”。

　　在明清两代，用花黎木制作出的家具，不仅成了皇家专享的贡品，也成为封建统治等级制度的象征。这些家具线条简约，造型典雅，完美地融合了艺术、文化和实用的功能，被西方学者认为是当今中国“继青铜器、玉器、书法、绘画、陶瓷后，又一载入青史的国粹”（美国中华艺文基金会出版的《中国古典家具博物馆图录》）。

　　近20多年来，在历经100多年的冷寂之后，海南花黎再次吸引世人的目光。目前，海南花黎是世界上寥寥可数的以克论价的树木，价格高达每4元一克（根据最新的国际花黎价格）！不仅如此，由于花黎在短期内难以成材，对它的需求量又前所未有，价格更是节节攀升。在2004年北京翰海拍卖会上，一套清初黄花梨雕云龙纹四件柜更是以1100万元成交！

　　嘉木长在黎山中

　　自古琼州喻荒蛮，神州方圆落在旁。

　　苍天偏偏就有眼，冥冥木魂赐天涯。

　　和它那异乎寻常的名气相比，海南花黎在海南众多树木中，显得其貌不扬。它既没有苍劲挺拔的身躯，也没有粗壮魁梧的体魄；更不像众多的热带林木，周围陪伴生长着 “兄弟姐妹”。它像贵族般孤独自傲，远离茂密的原始森林，独自分散生长在山坡上、岩石旁、小溪边，或村庄里的房前屋后。

　　据《中国树木志》载，野生花黎产于本岛除了万宁、陵水、五指山市以外的各市县，其中白沙、东方、昌江、乐东、三亚、海口为主要产区。它们一般生长于海拔350米以下的山坡。就品质而言，大致可以按南渡江流域生长的和昌化江流域生长的来划分。根据植物学家的考察，生长在南渡江流域的海南花黎17年树龄开始结心材，60年树龄的心材约为30公分；而生长在昌化江流域的海南花黎树60年树龄的心材仅约为18公分。花黎价值最高的地方就在心材部分。不同流域的花黎心材有明显差别：南渡江流域的木质较生长在昌化江流域的稍松，比重接近水，落水后呈半浮状态；木油、香味也稍少，硬度也稍软。因此说，名贵的海南花黎主要生长在黎族地区，尤以昌江王下地区的花黎为贵，现今人们取“海南花黎”字“黎”而不是“梨”，是为了区别于其他国家和地区生长的“花梨”。

　　植物界的“大熊猫”

　　我国著名植物学家、海南师范学院植物学教授钟义,曾将海南花黎比喻为植物界的“熊猫”。他说，世界上惟一生长在海南岛的花黎，已被国家林业部列为一级珍稀、濒危的植物，对它的重视与保护应该像对国宝熊猫一样，不可以怠慢。

　　钟义教授介绍说，国家在动植物保护级别划分的依据是：稀有性、濒危性和特有性。海南岛的野生花黎，由于长期遭受无序砍伐，存量稀少，几乎达到绝迹的地步。

　　钟义教授解释说，国家珍稀濒危植物的评定标准是依据植物种群规模小，株数少；地域生长分布十分有限，仅存于某个特定的地域来确定的。野生的海南花黎因此被列入国家第一批、一级珍稀植物的保护行列，堪称天下第一神木。特别是它那独特的、华丽的、如水墨山水画般、似行云流水般的纹理和细腻圆润如玉般晶莹剔透的质感，以及数百年来它所积淀和蕴藏着的文化，更应引起人们对这一国宝级植物的关注和爱护。

　　历经沧桑的海南花黎，在过往的岁月里讲述着一段段不为人知的往事。经过几百年不间断的掠夺性采伐，海南花黎少之又少了，老料更是难得，木头抵得上金，花黎因其难得而名贵抑或因其名贵而难得。耐人寻味的是，如今的海南花黎已被越来越多的收藏爱好者所尊崇，它不再是养在深闺人不识，也不再是皇家的专宠。随着人们对花黎价值的重新认识，一些生长在山坡上，岩石旁的小株花黎开始得到保护，农家的院子里，菜地里也在种植花黎，一些有识之士更是大面积种植，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绿色银行”。

　　紫禁城中的国宝

　　1994年，一个海南人偶然“闯入”皇宫，抚摩来自家乡的贡品，感慨万分，从此开始了他长达十多年的花黎探索之旅。

　　他叫张志扬，当时他是海南一家装修公司的老总，有一个机会到中南海接受一个装修工程，“在中南海装修时，故宫博物院一研究员对我说，你知道吗，故宫里的许多名贵家具是海南花黎木做的。我当时的震撼实在难以言语。”

　　海南花黎在唐朝就已作为贡品进入皇宫，从明初到清嘉庆400多年里，它更是从未间断。尤其在明永乐初年，国家迁都大建宫殿，皇族建府，大臣修院，富贾修园，海内外热带地区生产的各种名贵木材纷进京城，数量之大，品种之多，亘古未有。在众多木材中，海南花黎从天下良材中脱颖而出，成为征服明清朝皇帝的神木，也造就了明清家具的辉煌。

　　花黎引发的血案

　　花黎在海南百姓眼里，原来只是因其耐腐、耐浸、耐晒而为农夫们所偏爱，他们用它制作生产工具，如犁、耙、牛轭等。可当它作为贡品而身价百倍时，高额的利润和永久的价值却让它沾上了淋漓的鲜血。

　　据史载，清康熙五十八年，崖州知州董桓祚勒索黎民花黎木，监生邢克善率诸峒黎民反，采用“罢耕”以示抗议的特殊方式，史称“罢耕散村”。当局派兵征讨受挫，伤兵百余人。直到康熙六十一年，闹了3年的动乱才渐渐平息。

　　因花黎而爆发的流血事件在明清两代乃至民国的史书中不难发现，花黎在朝廷成为尊贵的象征直接影响着它在民间的地位。昔日在百姓眼中其貌不扬、甚至歪歪扭扭的花黎现在变成珍宝。特别是在黎族地区，百姓将自古以来认定的“四大财富”蛙锣、牛群、山地、粉枪加进了花黎，变成了“五大财富”。随着时代的变迁，蛙锣、粉枪已被剔除，牛群、山地、花黎依然是家庭财富的主要表现形式。

　　而这些被王公贵族视为尊贵的花黎，在通往京城的路上不知留下多少斑斑血迹。在古代交通落后的海南，牛车是主要的运输工具。装满花黎木的牛车拉出黎峒，送到附近的港口，然后装船出岛。花黎木的价值早为天下所知，从出海开始，就伴随着危险。由于行船缓慢，船队极易遭强盗杀人越货；或天气预报不准，海上行船常因台风而沉没……

　　奇迹般再现“江湖”

　　有研究者认为，海南花黎已经度过了它的繁茂期，百年来逐渐步入它的衰亡阶段。早在20世纪30年代，我国红木家具界的权威人士就曾断言：黄花梨（此指海南花黎）在我国已经绝迹。此后的30年里，业内人士对这个结论深信不疑。

　　直到1963年，在上海举办的全国物资交流会上，这一说法才被推翻：海南某单位带去的几立方米作为药用的“降香木”即海南花黎落到了当时全国四大红木家具厂之一的上海雕刻艺术四厂。当年秋天，北京中式家具厂人员到该厂交流、参观时发现，这批“降香木”就是已被认为绝迹的海南花黎，他们把这一情况及时汇报给当时的国务院国家木材局。随后，国家木材局发出调令，从海南调拨花黎木。约在1964年春天，国家木材局在海南共收集到几十立方米的海南花黎木，装了整整一车皮。当年从海南调拨的花黎木至今还有存货，不过已经弥足珍贵。

　　只要你走近那绛紫色的太师椅、翘头案、罗汉床，片刻工夫，花黎木的隐隐绛香，就会沁入你心尖；花黎的性格温润、敦厚、细腻，其韧度也比其他名贵红木大得多，刚柔并济，不媚不骜，恰如与它一起生活在深山里的山民。花黎的品质，昭示着做人的道理：必须耐得住寂寞的岁月，方可“生格”成材。而它自然的黄颜色和美丽绝伦的纹理，却承载着一部厚重的历史和美学意境。

　　皇气逼人的黄颜色

　　花黎木的主基调是黄色。

　　黄色，历来被中国封建统治者所看重，是中国最高权力的象征。

　　黄色的海南花黎，不仅符合最高封建统治者的象征意义和审美情趣，也给色彩单调的古代社会带来视觉的丰富、绚丽和斑斓。古代社会提取颜料的成本是相当高昂的，深色的颜料，主要依靠从天然矿物质里提取。花黎木天然含有紫褐、橙红、黄、黄褐、黄红等颜色，而且色基沉稳、色调柔和。花黎木的颜色魅力，成为征服人心的重要因素。

　　绚丽纹理天成地就

　　锯开后的花黎木，刨去锯木时留下的一层凸凹不平的断面后，逐渐展露出它那美丽绝伦的自然纹理。它们漫无定律，如行云流水、烟雨缭绕、天然流动，丰富、生动，层次分明，极富动感。正是这自然天成的纹理，成就了海南花黎木的辉煌，也构筑了它自身的灵魂。同时，这些自然纹理还会产生许多十分诡异的、不可思议却让人痴迷的图形，如人们较为熟知的纹理“鬼脸纹”、“花黎木瘤”、“狸猫纹”、“行云流水纹”、“山水纹”、“竹丝纹”。此外，偶尔也会在花黎木中发现各式各样形同昆虫、动物等奇特的纹理，如蝴蝶、蜻蜓、甲壳虫、龟、猴、马、牛，人们为此玩味不尽，惊叹不已。

　　如玉一般柔润剔透

　　海南花黎木的另一经典品质是：经细致精磨过的花黎木，其木质肌理呈现出犹如玉一般的细腻柔润，琥珀般的晶莹剔透和玻璃釉般的亮丽。这些显著特征在众多珍贵木材里，可谓独树一帜，这同时也构成了海南花黎木的珍稀、名贵的地位。

　　明式家具：简约中的经典

　　明式家具是明朝文人在总结宋代家具的基础上，融入儒、道、佛杰出的哲学思想，将对青铜器、玉器、瓷器、书法艺术、建筑艺术、雕刻艺术的理解，在制作家具里融汇贯通，打造出空灵、简约的造型，科学严谨的榫卯结构，恰当适度的比例关系的明代风格家具。海南花黎木丰富多变、层次分明的纹理，晶莹剔透的木质质感，飘香四溢的木香与明式家具进行融合，达到从未有过的统一与协调。明式家具的造型与花黎木的纹理、质感相互映辉、相得益彰，其完美的结合，共同创造出中国家具史、乃至世界家具史从所未有的高度，其卓越的成就，至今乃未有超越者。

　　明式花黎木家具，它非凡的艺术成就得到了世人的普遍认同，如今再也不是专供皇族使用的御品家具，它走出深宫、走出了国门，不仅成为西方各大博物馆竞相收藏的艺术品，也成为了中国继书画、陶瓷之后的第三大艺术收藏热点。

　　花黎与花梨

　　海南花黎具有一物多名的特点，它的植物学名称为“降香黄檀”。明朝以前的海南地方志里，已使用花梨或花黎的名称。民国时期的北京城，通常用“老花梨木家具”和“黄花梨木家具”来称海南产花黎木制作的家具，以区别于产自各国、各地的花梨木、花榈木。

　　在不同地方，人们对海南花黎木的称呼也各有不同——

　　北京：黄花梨、老花梨；

　　广州：花梨木、香枝木;

　　上海：香红木；

　　海南：海南花黎、花黎木、花梨母、油黎、坡黎、糠黎。

　　由于历史的原因，各地对海南花黎木的称呼虽各不相同，但实际却是对同一种木材的不同称呼，本文中出现的“花黎”特指海南产的黄花梨。“花黎木”则沿用海南当地俗称，表示植物的木材状态。用“黎”字而不用“梨”字，是因为这个“黎”即代表海南，也代表木材采自海南岛的黎山中。

编辑：浩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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